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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財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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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先小小地嘗了一口,發現茶味和果味居多,酒味其實很淡,是很標準的女生喝著玩玩的酒。

可能這家店主要就是做年輕女性的生意,所以慣常是這種口味。當然,也可能是看人下料,如果來的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,就會增多酒的比例。

小姐姐很在意我們三個喝了酒之後的微表情——尤其是我。

她畢竟對我不太了解,可能是在判斷我對酒精的接受程度。

其實我之所以敢和兩個不甚熟悉、甚至生活有些混亂的女孩一起喝酒,是因為我知道自己酒量還可以。

這沒有練過,是天生的。

雖然沒有“千杯不醉”那麽神,但是每次去爺爺奶奶家吃年夜飯時把幹紅當飲料都沒什麽問題,幾乎不太會有暈乎乎的感覺,只會不停地出汗而已。

我爸媽兩邊家族的人恰巧都有這個特點,所以完全是屬於遺傳。

我以前沒怎麽在意過這個——我家鄉那邊雖然盛行萬惡的“酒桌文化”,但畢竟也沒什麽真需要我去喝酒的場合——我那些叔伯舅媽要是在過年以外的時候起哄讓我喝酒,也會被我媽罵。

所以我也是在大學裏學了《生物化學》才知道,這確實是先天的基因特點——是因為體內含有大量高活性的“乙醇脫氫酶”和“乙醛脫氫酶”,才導致酒精代謝快,並大量出汗。

而如果父母都是“醛脫氫酶基因型”的純合子,就可以將善飲基因遺傳給子女。

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了有文化的重要性——我爸的那些同事要是學過這個,在看到我爸喝酒不停擦汗時就該知道,不能找我爸拼酒。

順帶一提,在生活中酒量大的有兩種人,一種是像我家一樣先天基因比較特殊的人,另一種是所謂“練出酒量的人”。

前者是因為酶的作用,後者則是拼身體——當體內酒精濃度過高,而酶又不夠時,就只能通過一種名為“MEOS”的途徑進行代謝,這種代謝途徑會增加對氧的消耗,造成肝內能量衰竭,肝細胞受損,嚴重者直至死亡。

所以在我出門上大學之前,我媽千叮萬囑要求我滴酒不沾,一方面是如果別人發現我能喝之後開始瘋狂勸酒,那我肯定也是會醉的;另一方面是,萬一把別人喝出個好歹來,對我也沒什麽好處。

總之,小姐姐看著我皺了皺眉頭,開始進行調下一杯的準備工作。

我生怕她開始給我加量,趕緊裝模做樣地伸著舌頭扇風:“好辣好辣。”

坐在中間的思思看看我:“第一次喝酒?”

我說:“對。”

碧蓮可能屬於喝酒上臉的那類人,沒喝幾口臉已經有點紅了——專業地說她這是先天缺少“乙醛脫氫酶”,導致酒精代謝的第二個過程無法順利進行,乙醇轉化為乙醛後無法繼續代謝,引起腎上腺素分泌過多,從而臉紅。

她趴在吧臺上,越過思思笑嘻嘻地看向我:“小王一看就是從小到大的那種乖乖女,說不定戀愛都沒談過。”

思思跟我碰了一下杯子,順勢問道:“談過嗎?”

怎麽你要給我介紹對象?

我倆的杯子碰出“叮”得一聲脆響,在安靜的日料店裏格外突出。

我喝了一口,然後應道:“沒有。”

思思則終於聊起了她叫我來喝酒的本來目的,畢竟她今天玩游戲時已經看了我好幾次了:“聽碧蓮說,你跟姓陳的其實本來就認識?”

我自己又喝了一口,搭了一片香香脆脆的炸魚皮:“也不是。就只是比較巧,一起玩了一把劇本殺,然後沒想到在上班時又遇到了。”

碧蓮在一旁忍不住咯咯地笑:“為什麽‘上班’這個詞從你嘴裏說出來這麽好笑,有種小朋友穿大人衣服的感覺。”

思思聲音悶悶的:“你們在工作場合關系很好吧?”

我說:“還好吧。其實不是同一家公司,只是同一個寫字樓而已,甚至還有點競爭關系。”

思思晃著酒杯,問我:“你知道他喜歡你嗎?”

我差點被炸魚皮嗆著。

捂著食道艱難咽下後,我問:“何以見得?”

碧蓮轉向另一邊笑去了。

思思撅著嘴巴:“你跟阿奇私聊的時候,他不是從聊天軟件催你嘛。當時我看見他給你的備註了。”

“他給我備註啥了?”

“‘美’。”

我這還正等著思思說下一個字呢,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,陳先生給我的備註就這一個字。

我說:“哪個‘mei’?”

思思說:“就美麗的美。”

我說:“你沖這就判斷他喜歡我,也太草率了。”

思思又跟我碰了下杯子:“怎麽呢?”

我說:“因為太俗了。”

何止是太俗,簡直是俗不可耐。

他就算給我備註個“美女”我都能懷疑是我長得撞他審美上了,但是就一個“美”字絕對不正常,這裏頭必有玄機。

我一邊思考一邊自顧自喝著:“你等我想會兒,他絕對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
思思也喝起了悶酒:“隨意啦,不管他是不是那個意思,我都沒機會了。”

我側目看看思思,問了句廢話:“你喜歡他?”

思思瞄我:“你不喜歡?”

我轉回頭去喝酒:“我頂多算是有點迷糊。”

思思不甘示弱:“那我也是有點迷糊。”

然後我倆安靜喝酒。

說心裏話,其實我覺得思思和陳先生還挺合適的。

陳先生情場失意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經濟原因——而且他眼光不錯,總是喜歡一些頭腦很清醒的小姐姐。

這幾乎是個無解的死局。

但如果思思很喜歡陳先生的話,那其實就不存在這類問題,畢竟思思本身已經很有錢了。

當我這麽想時,我還沒意識到我想得太天真、太簡單了。

我只覺得可惜。

我說:“其實你原本可以用更正常一點的方式和他相處的,何必非要給他加一個‘陪玩’的身份。你這麽搞他,他心裏肯定會抗拒啊。”

“那可不行,得讓他從一開始就習慣這種身份才可以。”思思說著喝了一大口,“要是真讓他以為我是奔著結婚跟他相處,那才麻煩呢。”

我大概有些明白了:“所以你只是想和他戀愛,並不想和他結婚?”

思思眼眶突然有點濕:“也不是這麽回事兒。主要我也不是想和誰結就能跟誰結的。”

我嘗試揣摩:“是類似於‘家族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未婚夫’那種嗎?”

思思眼淚退回去了:“那是什麽玩意兒,你小說看多了吧。”

我說:“那你這是?”

她說:“是這樣——我家雖然是爺爺發家,但是日本的外公那邊也是大股東。我爸這人混蛋,我小學時他就在外面胡搞,還有了私生子,但當時兩邊家族生意關系緊密,再加上我媽對這種事接受能力也是強,就糊裏糊塗湊合著過。後來我高中時我媽生病過世,礙於我外公的勢力,我爸還是沒敢把外頭的女人孩子認進家門,但我知道我媽一死他就醞釀起來了。”

思思把炸魚皮咬得哢哢響:“他是把那小雜種當繼承人教育的,今年過年時還接到家裏見了爺爺,氣得我過年直接沒回家。我外公那邊當然也不會同意,他們跟我爺爺提出的是,按照日本財閥慣用的方式,給獨生女謹慎擇婿,公司由女兒、女婿經營,家業由女兒、女婿共同繼承。”

這方式在我聽來格外新鮮:“日本那邊都是這麽選繼承人的嗎?”

思思說:“也不全是,但反正有這種方式——畢竟從幾個人中選一個牛逼的出來,很容易選到敗家子,但是從幾億人裏面選一個牛逼的,質量就會高很多。”

我似懂非懂地點頭。

“所以你要說未婚夫啦,家裏非逼著我嫁給誰啦,這種事倒是不會發生,”思思說,“但我要是真隨隨便便找個人結婚,等於是把繼承權拱手讓給那小雜種,我特麽死都不會瞑目的。”

我想我這次是真明白了:“那你確實不容易啊。所以你是使命纏身,必須要找個擅長經營公司的人結婚才可以,所以你和陳先生就算順利發展,也只能走到戀愛那步?”

碧蓮笑得開始捂肚子,思思徹底毛了:“你這孩子怎麽就一根筋呢?結婚歸結婚,我就不能再包養一個嗎?”

不是?

我覺得這事兒我一根筋很正常啊。

“哦——”我漸漸開始咂摸出味兒來,“所以你是打算為家族企業聯姻,然後……”

然後私底下再養個“真愛”。

所以思思才說“得讓他從一開始就習慣這種身份才可以”。

那陳先生溜得好啊。

真要是這麽一步一步陷進去了,最後很可能落入萬劫不覆。

我有點茫然地擡起酒杯,卻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我已經把酒喝完了。

差不多同一時間,和服小姐姐利索地收走了我的杯子和酒肴碟子,然後將第二杯酒和酒肴放到我面前。

她好像沒聽見我們在說什麽一樣,神色如常道:“這杯用到了金酒、自制利口酒和可爾必思,奶甜味會稍重一些。搭配的酒肴是核桃味玉子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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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
好赤激。

日常中的非日常感。

我饞了我去開罐奶啤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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